我不喜欢和群氓讨论书籍

发布时间:2021-01-26 09:0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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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讨论书籍,但我不喜欢和群氓讨论。爱书人和不爱书的人在一起时,后者会主导谈话的方向。话题只能是你们都看过的书,而这个交集小得可怜,要用显微镜才能找得到,无非是《追风筝的人》《引爆点》之类,《恋恋笔记本》是最糟糕的情况。不对,《圣经》是最糟糕的情况。多年来,我花了无数小时和人交流安妮·泰勒(美国南方女作家,以描写小城镇生活而享誉美国)、汤姆·罗宾斯、戴维·洛奇(英国小说家),他们都是不错的作家,作品通俗易懂,只是我并非特别喜欢。与之相反,好些我特别喜欢的作家,我还没有和任何人谈论过他们。看来我的社交圈子不太对劲。

       在脑海中虚幻的房间里,爱书人和作家进行着亲密的交流。一位朋友曾经告诉我,他之所以读索尔·贝娄(美国作家,197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书,是因为贝娄看起来人生经历丰富,可以从他身上学到些东西。我对自己喜爱的作家也有同样的感受。如果你已经老了,想早点退休,应该先读读《李尔王》。如果你已经人到中年,想和比你小的女人结婚,不妨咨询下莫里哀的意见。如果你还年轻,相信真爱天长地久,还是先看一眼《呼啸山庄》再做长远规划吧。

       爱书的人觉得作家透过纸页,在直接和他们说话,甚至在关照他们、为他们疗伤。他们有时忘记了作家才是分发圣餐的人。人们老说,他们之所以热爱这个或那个作家,是因为他或她就某个话题写出了读者想说的话。在他们看来作家是某种通灵的容器,为没有声音的东西发声。我从来不这么想。我觉得作家用我永远想不出的方式讲出了我永远想不出的话。有人曾这么说艾米莉·狄金森(写诗30年,留下诗稿一千七百余篇,生前只发表七首。她深锁在盒子里的诗作是留给世界最好的礼物)这个美国最伟大的女诗人:跪下来是接近她的唯一方式。这正是我的想法。伟大的作家说的话太好了,以至于重复这些话也让生活更好。一旦爱上其中的居民,城市也会变成宇宙,劳伦斯·德雷尔(英国小说家)说。相信奇迹的人,在奇迹发生时不会惊讶,爱丽丝·门罗说。如果再次相遇,我们当然将微笑致意;否则,便是生离死别,莎士比亚说。只有傻瓜才敢对这样的作家说:“你讲出了我正想说的话!”这种人还不少呢。

       严肃读者之所以团结在一起,是因为我们相信文学是一系列永无止境的探险,不管是计划好的,还是意料之外的,这些探险都鼓舞人心。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只为了炫耀才读书。书本创造的世界也许不对每个人的胃口,但总能对上一些人的胃口。贪婪的读者在某种程度上对周围的现实不满。当代女性阅读《劝导》《简·爱》甚至《廊桥遗梦》,因为她们畅想,要是丈夫能减少在海滩度假的时间,生活不知道要有多幸福。男人们狼吞虎咽,读完《达·芬奇密码》,因为他们希望生活能比现在复杂一点点,老婆没有那么热衷普拉提就好了。发现自己处于全球阴谋旋涡的正中心,涉及圣殿骑士团和梵蒂冈——这可比在劳动统计局工作,娶个对百货公司广告轰炸乐此不疲的女人要好多了。

       几乎每个读书人都有不可告人的动机。几年前,我开始向菲律宾寄书,收件的是一个名叫艾芙琳的女人。我从未见过她。她是我一个好朋友一辈子的笔友。她在当地开店,但生意一次又一次被台风毁掉。我寄给她的东西她都读:小说、体育书籍、杂志。距离上次给她寄“关爱包裹”已经有18个月了,我最近收到了一封喜出望外的来信,说,包裹终于到了,它在某个地方被冷落了一年半,直到邮局的小偷决定,包裹里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是发到原来的收件地址吧。我的菲律宾友人之所以读书,既是为了娱乐,也是因为她的小店总被台风摧毁,而书帮她忘记这个事实,同时忘记她生活的世界充满了没文化的小偷。乔•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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