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我的亲人

发布时间:2021-04-10 08:02:26

河北广播电视台(集团)

河北广电报业融媒体

国+社区新媒体 每天影响过亿人


爷爷·蝴蝶结 


        对爷爷的记忆,永远驻留在我四五岁的眼眸中:一身黑色土布衣裤的老人,对襟的手盘八字扣上衣、宽腰缅裆裤、裤脚用黑布带绑扎成“灯笼口”,头上一顶黑色卷翻耳小毡帽;脸瘦颊凹,细长的眉眼连带深深的皱纹合成一条长缝,加上花白的山羊胡,和蔼可亲。

  

        上世纪50年代,爷爷从老家来照看我。老人家从没对我发过哪怕一丁点脾气。每天出门溜达,爷爷大手紧攥我小手。赶上晴好,我们会直奔护城河。站在河堤上,望着脚下花草、岸边杨柳、水中苇蒿,爷爷会指划着告诉我:这片芦苇壮实,像咱老家的高粱地,那堆蒿叶清翠,像咱老家的十里香草……

  

        印象最深的是我满头又多又硬的头发,睡起后总会擀毡打结,急脾气的我用小手狠命拽梳子,薅下断发一根根。每当此时,爷爷会用他那厚实的大手沾着温水给我从发根捋顺到发梢,然后用梳子从头顶分成两等份,再编成两根麻花小辫,发梢上还用红丝带系个端正的蝴蝶结,俏生生搭在肩旁,最后连额头刘海也沾水捋顺……

  

        长大一点,我上了街道托儿所,小滑梯、旋转椅、小木马不亦乐乎……最初每天早晚爷爷接送我去托儿所;再后来我自己蹦蹦跳跳上托儿所。光荣“下岗”的爷爷执意回了老家。


奶奶·小脚


        几年后,为了看护幼小的妹妹和刚出生的弟弟,奶奶从老家来到我家。

  

        让我惊愕的是,奶奶走起路来扭动的那双脚板,竟然只有小孩儿巴掌长。晚上,累了一天的奶奶盘腿床沿,一层层褪去严实的裹脚布,那双极度扭曲、早已变形、黏连一起的畸形肉团令人揪心震撼,我问奶奶:“谁给你弄成这样的,我找他拼命去!”小脚奶奶走路只能靠脚后跟那点部位受力,可还是打扫洗涮、看护弟妹,忙活不停。我每天一放学就撒丫子跑回家,帮奶奶做家务,承担跑进跑出的采买,然后捅炉子做饭菜。

  

        弟弟最小又是唯一的男孩,奶奶恨不得拴他在裤腰带上,一刻不撒手。月子里妈妈奶水稀薄,全靠奶奶用土方法米一把面一把熬制米面糊糊,一勺勺抿进弟弟的小嘴巴里,硬是把小家伙养得膘肥体壮,早早下地走路还得天天院里院外追着他,小脚不得停歇。

  

        记得有一年夏季全民防震,搭棚子、睡院子。可奶奶身骨虚弱不能经风受凉,只好待在屋里。情急中我把奶奶的床板周边塞满被褥,并且每过一个时辰就悄悄溜进屋,在黑暗中摸索着给奶奶盖紧被子,再凑近脸颊听她的呼吸……奶奶说:“傻丫头,光顾着奶奶,瞧这眼睛都熬成烂桃了。”挂了泪花的我咧嘴笑着一头扎进奶奶怀里。

  

        奶奶回老家后,我和弟妹伤心了好久好久。


爸爸·心愿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爸爸在百货公司做财务。从记事起,于我而言,爸爸就是背影加身影——晨起睁眼时,看到的是他推着二八自行车走向院外的身影;午夜梦醒,昏暗灯光下,看到的是他左手捻动账册、右手拨打算盘,印在墙壁上的伏案的身影。随着家中整面墙的奖状越来越多,爸爸的身影也越发单薄清瘦。

  

        爸爸最大的心愿是加入党组织,却因出身问题迟迟未能遂愿。那年,得知18岁的我光荣入党,爸爸的激动和喜悦溢于言表,光是信纸就破例写了满满几页。爸爸对党的忠诚从未改变,责任职务一升再升,霜染鬓发才终于迎来了站在党旗下的宣誓。那时刻,他竟然语无伦次、数度哽咽……


妈妈·坚强


        妈妈出生在一个殷实人家,从小无拘无羁,既识文断字也拿手女红。新中国成立初期,妈妈被选为妇女队长,种大田、扫盲班、扭秧歌,红火又风光。我从没见过妈妈生病卧床或是愁眉不展。不论老少三代蜗居一间小平房的日子,还是四处奔波找工作时的一家家单位毛遂自荐,乃至于被国营服装厂录取,由初级缝纫女工干到组长、工长、车间负责人,后来又组建营业门市部搞三产创效益,妈妈家里家外都挺直了腰杆。

  

        退休后,妈妈还接连被单位返聘,顾问或指导……回到家她也不停地忙活,机绣椅垫、鞋垫、靠垫、沙发垫、绣品饰物,赠送街坊邻居。直到近90岁高龄,妈妈才忍痛将踩踏了一辈子的缝纫机送给了邻居。


史锦萍






看新闻
求帮助
想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