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蒜

发布时间:2021-07-27 09: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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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上班,习惯了在单位的食堂里吃饭,在家做饭的次数就愈发少了。

 

       周末正做饭,却发现家里没了大蒜。对于厨艺一般也不太讲究饮食的我来说,少一调味品本没什么,可偏偏要吃的是蒜泥捞面。于是,就让女儿去邻居家借一头大蒜。女儿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问:“妈妈,你说什么?”我重复一遍,她却迟迟未动。后终于迈开了脚步,却在门口又折回,如此反复几次。在我的数次鼓励下,她终于借回一头大蒜,并一再叮嘱我:“下午一定要去买蒜,还给邻居奶奶。”

  

       现在的孩子,已经远离了过去邻里之间的各种“借”了。我由此想起童年发生在街坊邻居间的各种“借”。当我把这些讲给女儿听的时候,她睁大眼睛,如同在听一个很古老的神话故事。

  

       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今天你借我一升米、明天我借你一升面的事情,在乡邻间可谓家常便饭,不胜枚举。那时,家里通常不会备太多的白米白面,如果突然来了亲戚,想为亲戚做顿捞面条或者大米饭,就得到邻居家借,以解燃眉之急。邻里间借米面都是用升来计量。厚道的人,在借、还米面时,会把升装得满满的,再用手摁摁,让中间鼓起来。

  

       记得母亲常说,借米借面一定要“浅借满还”,这样才会“再借不难”。有一次,母亲让我去邻居家借一升面,邻居大娘接过升,用手在面瓮里抓满一升后,递给了我。看着大娘的动作,回去后,我好奇地问母亲:为啥邻居是用手抓,而你却是挖?母亲说,抓满的面是虚的,挖满的面是实的,分量不一样。为了证实母亲的说法,我分别试、称,果真如母亲所言,虚实之间,竟然能错好几两。那次在还面时,母亲依然用了挖的方法。其实,别人来我家借面时,母亲也是挖的,挖满后,还要把升里的面粉摁得实实的。

  

        那时,邻里之间,各种东西都可能被借用。做缝纫活儿时,针断了,或线用完了,就到邻居家借一下;正做饭,油盐酱醋中的哪样没了,就到邻居家借一点儿;走亲戚没新衣服了,也会借邻居的新衣穿,借完后洗干净还上即可。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年,妈妈为我做了一件新衣服,我还没来得及穿,就被邻居小姐姐借去走亲戚了。回来后,看到衣服上的油渍,我难过得流下了眼泪。到第二次她再来借衣服时,我直接抱着衣服跑了。那一次,弄得母亲有点尴尬,不过她也没有过多责怪我。知女莫如母。如果是现在,我一定会借给她。但她还会来借吗?

  

        小时候,针头线脑、油盐酱醋、米面果蔬、衣服被褥、农具牲畜等,都是可以借的。母亲说,她和父亲结婚的时候,床上唯一的印花床单,就是奶奶借来的。正如一位作家朋友在《少女也曾捡垃圾》一文中写的:今天,我们的祖国强大了,人民的生活幸福了,但是我们不会忘记,中国的强盛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和女儿的童年相比,我的童年虽然比父辈的童年好了许多,但也还是比较贫穷的,虽然吃饱了肚子,但是总对好吃的怀着深深的渴望。

  

       随着社会的发展,住宅小区、村子里都有了便民超市。物质的丰富,生活的便捷,工作的繁忙,让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邻里关系渐趋寡淡。在城里,连对门住的是谁都懒得打听,更别说互相借东西了。邻里之间所谓的交流,或仅限于门口或电梯里见面时的一个点头。

  

      我家距离小区里的超市,也就是几分钟的路程,可是那天在需要几瓣大蒜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去邻居家先借一下。这一反应或许透露,我的潜意识里对邻里之间的交流交往还是渴望的。虽然钢筋水泥框架下的城市生活改变了我们的行为方式和习惯,但是我还是非常怀念当年那种和谐融洽、互相帮助、互通有无的邻里关系。

  

       远亲不如近邻。豪华的防盗门不应成为阻隔我们感情交流的墙壁,丰富的物质生活也不应成为阻挡邻里沟通的鸿沟。我想,如今“邻里守望”这一美好意象能重新走进人们的视野,淳朴真诚的邻里关系日趋浓厚,与社区、物业等营造“浓浓邻里情,和谐一家亲”的大家庭氛围不无关系。

  

       今天这一借,或恰恰是打开邻里交往的锁钥。遵照女儿的叮咛,在还大蒜的时候,我特意为邻居家的孩子带去了棒棒糖,也算一种“满升”还。


李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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