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以它的一生诠释了对主人无尽的忠诚与守候,即使外婆已不在,它依然静静地等待着永远不会归来的那个人。我要发表——
外公去世后,外婆执意不肯离开老家:家里十几只鸡鸭,还有一只正在抱窝的老母鸡,眼见着开春就能孵出小鸡;小白活泼、爱跑,城里住得不自在……舅舅姨妈们轮番劝说,外婆却不为所动。家人们拗不过外婆,只好隔段时间回家探望。
小白确实是只极为贴心的狗,颇通人性。
小白并不白,幼时勉强能看出灰白的毛色,越长大,毛色越暗沉,灰不溜秋的,又只有手臂长短,从小到大,体型好像没什么变化,实在其貌不扬。偏偏还是只“哑巴狗”,很少听到它的声音,总悄无声息地出没,很容易被人忽视。可不经意间,总能看到它沉默的身影出现在外婆四周。
外婆做家务,它便静静地趴着,眼睛跟随着外婆的身影来回移动;外婆去菜园摘菜、去茶园摘茶叶,它四处追捕蝴蝶、蜻蜓,时不时跳起来看看外婆,生怕外婆一声不响地离开它的视线;去村里买东西,它像哨兵似的兴冲冲往前探路,走不了多远又回过头来接外婆……
对我们这些亲属,小白虽没有对外婆的亲昵,也十分讨喜。一看到我们隔老远就迎上来绕着我们的脚打招呼,我们离开时,它跟着车子,蹦跳着送出去老远。从车窗外望去,小白小小的身影在小小的外婆身旁欢快地摇着尾巴,那目光里似乎也藏着千言万语……
提到小白,外婆总是赞不绝口:“懂事着呢,我去哪都跟着,我说什么都听!十几年了,别人家的狗丢的丢、死的死,就它,陪我最久。”
外婆对小白的识时务非常满意,微笑着对小白说:“对,太脏了,不能让小孩子摸!”
外公过世后,外婆独居在小山村里,对小白更加耐心,说话时总像哄孩子般温柔。女儿两岁时,一到外婆家,总喜欢追着小白跑,到五岁半,仍没放弃抓它的企图。它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与女儿之间的距离,居然一次也没有让女儿得逞。
外婆去世时,小白一改往日跑来跑去、停不下来的样子,白天总趴在屋前菜地里,被鞭炮声吓得一惊一乍,也不曾离开;晚上默默趴在堂屋,守着外婆的灵柩。
“这狗东西,你也知道这里躺着的是谁?”妈妈感叹着,眼圈又红了,不一会儿已经泣不成声。
办完丧事后,舅舅们讨论起小白的去处,颇有些头疼。等舅舅们出门上班后,这座老屋空无一人,送给别人吧,谁家会要一条十几岁行将就木的老狗呢?让它变成流浪狗吧,毕竟陪伴了外婆十几年,实在于心不忍。
想来想去,舅舅们最终决定拜托邻居家照看。假期里,表弟回了趟老家,特意拍了小白的照片给我:“小白现在天天趴在走廊上哪都不去,邻居每天送饭、每天逗它,让它去他家,它怎么也不肯走,只是静静地趴着……”
我想,它大概在等主人开门,在等主人温柔地叫它进屋,一边念叨它脏,一边精心给它准备吃食吧!
可惜,那个人永远不会回来了。人们将思念留在心里,而固执的小白留守在岁月深处,将思念化成了守候。在这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小白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忠诚与守候的真谛。它不懂什么是死亡,它只知道等待——等待那个永远不会归来的人,等待那个再也不会实现的约定。人们说,狗的记忆只有几个月。可小白的记忆,却仿佛比人的一生还要长。赵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