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单车后座的初夏,承载着岁月里的深情与成长的温度。我要发表——
黄昏的公园里,一对父子骑车经过。男孩约莫七八岁,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衬衫下摆被风吹起,如同一面小小的帆。这个画面让我想起三十年前,我也是这样坐在父亲单车后座上的情景。
那辆“永久牌”自行车,黑漆早已斑驳,链条转动时总发出规律的“咔哒”声。后座包裹着磨得发亮的人造革,恰好够容下一个小小的我。每个初夏的清晨,父亲都会推着车出门,用粗糙的大手托住我的腋下,轻轻一提,我便成了后座上的小包袱。
记得最清楚的是他衬衫的味道。洗得发白的布料,在晨风里一鼓一荡,混合着淡淡的皂角香和汗水的气息。林荫道上的梧桐树下斑驳光影,落在父亲两块凸起的肩胛上,随着他蹬车的动作起伏波动。
下雨时,父亲会让我钻进他的雨衣后面。塑料雨衣里闷热潮湿,我的脸贴着他汗湿的后背,听着心跳声和雨点敲打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有时雨势太大,他会破例让我迟到,带我到杂货店的屋檐下躲雨,买一支冰棍两人分着吃。
那年初夏,我贪凉吃坏了肚子。父亲连夜骑车带我去医院。我蜷缩在后座,腹部绞痛,却仍能闻到路边栀子花的香气。到了医院,值班医生责备父亲来得太晚,他只是沉默地搓着手。回家的路上,晨露已起,我伏在他背上,听见链条声里混着他急促的喘息。
如今那辆旧自行车早已不知所踪。但每当我整理旧物,触到那件发黄的衬衫时,总会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人生就像骑车,要掌握平衡,也要懂得坚持。”这些朴素的话语,如今想来,都是最珍贵的人生箴言。
公园里的父子已经骑远。暮色中,我忽然明白,当年父亲载着我时,给予我的不仅是温暖的依靠,更是一种面对生活的态度。而今当我载着年迈的他,终于有机会回报这份深情时,才真正读懂了父爱的重量。叶正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