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玉兰树下父亲等候的身影,是我漂泊岁月中最温暖的牵挂——
老家路口有一棵广玉兰树,从我记事起就伫立在那里。它四季常青,夏日花开如白玉盏,是乡亲们乘凉聊天的好去处。儿时的我常在树下嬉戏,却未曾对它多加留意。直到长大离家,在城市安顿下来后,我才真正读懂这棵树的意义——那是父亲等候的地方。
每次我和妹妹回家,无论晴雨,父亲总会早早站在广玉兰树下守望。晴日里,他倚靠在树干上,面朝大路的方向张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斑驳地照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田野吹来的风轻拂着他细格子衬衫的一角,他就那样站着,如同那棵树般一动不动地等待着;雨天里,他撑着一把蓝色的旧雨伞,在广玉兰厚实的叶片下踱步走来走去,不时看看手腕上的机械表,计算着我们归家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父亲始终没有离开。直到看见我们的车缓缓驶入故乡的机耕路,他才离开树下,热情洋溢地向我们奔来。
看到我们,父亲黝黑的脸上绽开了憨厚的笑容。通常,我们的车在前面开,父亲便走在后面。等我们把车停进晒谷场,他又赶紧接过我们手中的行李,生怕那些东西提痛了我们的手。
再次经过广玉兰树时,父亲总会亲切地拍一拍它粗壮的枝干,仿佛是在向一位老朋友打招呼,告诉它自己已经接到了女儿、女婿和外孙们回家。
那时的父亲开心得像个孩子,而我只要远远望见他在广玉兰树下等候的身影,心中便充满了温暖与柔软。我知道,不管我这一颗游子的心走了多远,始终有家可回。回家时无论早晚,母亲都会在家里准备热气腾腾的一餐饭,父亲则会在广玉兰树下等候。
如今,广玉兰树又开花了。我回老家时,再次看见父亲早早等候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映照在他的身上。他仰头望着如白玉盏般的花朵,又转头看向我。他在广玉兰树下接到我后,黝黑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这笑容似一汪清泉,让我漂泊的心瞬间有了归处。王旭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