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的秋天,是母亲晾晒的辣椒、绑在一起的玉米棒子,是游子未至时,家园早已备好的、最温暖的团圆。我要发表——
那年冬天我南下到沿海城市打工。那座城市一年四季不分明,树常青,草不衰,最明显的换装只是短袖和长袖之间的变化。临行时姐姐给我织了一件毛衣,我基本上没有用上,记得她说,南方用不上棉袄,一件毛衣就可抵挡风寒了。
打工两年后,趁国庆长假我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到郑州站时,下车呼吸空气,感到天气跟南方相差一个季度。上车后我穿上毛衣,不到一个小时,豫北的新乡站就到了。
乘出租车半个小时我就到了家附近,但有一段二百多米长的窄路车进不去,只好下车。我背着行李走到一个转弯处,抬头一看,一缕炊烟在缓缓升腾、放大、膨胀、飘远……那炊烟,温暖了游子看到家园的第一道目光,飘荡成召唤的手势,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门前的小池塘温顺地卧伏着,水面静静地守候着坠下的秋叶,那荡起的涟漪在层层扩散着静谧的氛围,枯黄的小草围在小池塘四周,草黄了却还没有倒下。
爬满青藤的院墙上,金色的南瓜花像喇叭一样盛开着,欢迎回家的游子。沉甸甸的南瓜躺在墙头上,贴墙面的瓜皮不见阳光捂得嫩白,像小花狗的白肚皮一样可爱。推开院门,葡萄架下结满了紫色的葡萄,诱人垂涎;门前的一小片空地如今成了一个小菜园子。
母亲听到动静推门出来,一边拍打我身上的尘土,一边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我指着小菜园子说:“这院子里空余的地方都派上用场了。”“你爸闲不住,在空地上种上了蔬菜和花草。”菜园里架子上结着绿色饱满的眉豆,长长的丝瓜垂挂着,熟透的石榴咧开了嘴,嗡嗡的蜜蜂在盛开的菊花间穿梭……一片惬意的秋日景致。
这时我看到,漏水的洗脸盆被废物利用,装上了土,种上了辣椒苗,甚至蒜苗,吃饺子时就直接摘几个辣椒、几株蒜苗,这些都是家庭实用性很强的蔬菜,吃着香辣,看着也漂亮。简易的蜂窝煤棚上放着一盆怒放的菊花,在满是落叶的棚面上显得格外惹眼。
家门前有一棵榆树,小时候一到春天我就爬树撸榆钱,现在叶子基本上落地归根了。那株泡桐树已经长得碗口粗细了,绿叶没剩几个。那棵弯曲到房顶的枣树,叶如绿云,枣如红霞。“树上的青枣变成了红枣,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尝尝原滋原味的鲜枣。”母亲把长长的竹竿递给了我。我折下一支枣枝,感觉握一袭温馨在手……儿时的记忆伴着枣香涌上心头,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温馨祥和的气息。
环顾四周,感觉秋天就在家门口。在开满菊香的门口,一串火红的辣椒高高地挂在门口,像鲜红的对联;金黄的秋之硕果——玉米,包裹的外衣变成了小辫子,被整齐编成一串串,我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硕果累累,绑在一起的玉米棒子有一人多高,沉甸甸的很难搬动,玉米樱子像胡须一样在秋风中飘逸。
秋天是一个团圆的季节。葡萄架下,石头圆桌上,摆上了自家种的瓜果,父亲给孙子讲着嫦娥玉兔的故事,母亲忙碌着切月饼。月华流泻,凉风徐来,连秋虫也在砖头瓦缝里浅吟低唱,我一边和父母聊天,一边品饼赏月,全家人其乐融融。
家门口的秋天热情好客,游子还没有到家时,它就已经站在门口静候了。游子一抬头就能看到火红的召唤,一开门就能和秋撞个满怀,一伸手就可触到金灿灿的秋果。家门口的秋天,总比游子先到一步。赵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