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的风吃掉最后一声汽笛
我把背影叠成单程票根
不必折一枝春塞进我行囊
露水会打湿未寄的信
影子是唯一的旅伴
在路灯下被拉长又缩短
像段反复修改的独白
最终删成沉默的省略号
行李箱滚轮碾过铁轨的锈
每一步都在告别某片落叶
不必在转角处悬一盏灯
我习惯用月光校准方向
街牌在暮色里模糊成问号
而我的脚印正写出答案
关于孤独 关于远方
关于一扇门如何在身后
轻轻 关上
路过
地铁口的风卷走最后一片落叶
我们交换过体温的长椅
现在坐着穿同色衣服的情侣
玻璃幕墙映出我模糊的中年
公文包棱角磨出毛边
像磨平的形容词
早高峰的洪流漫过斑马线
每个人都拖着透明的影子
那些未说出口的再见
长成地铁站出口的藤蔓
曾经以为握紧的方向盘
不过是命运借我的玩具
某盏路灯突然熄灭时
终于看清——
我们都是彼此的站台
有人上车 有人携带暮色离开
黄信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