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河北卫视《中华好家风》与河北省文明办共同推出系列特别节目——“家风传万家”,讲述荣获2020年第二届“全国文明家庭”称号的咱河北人自己的家风故事。
一个普普通通的药箱,既是一个家庭的“百宝箱”,也是十里八村乡亲们的救命箱。这个小药箱里有急救药:24小时应诊,接到电话即刻出发;老年病药:定期给老人们送药;听诊器:随时随地做检查;手电筒:不分昼夜。这个药箱不大,却装满了乡村医生周松勃带给村民们浓浓的爱。
夫唱妇随,上阵“夫妻兵”
周松勃是涿州市刁窝乡的一名乡村医生,行医已经30多年了。他的爱人刘翠芳也是一名乡村医生,行医30多年。说起当上村医,其实周松勃和刘翠芳都是“半路出家”。
刚结婚的时候,周松勃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木匠,挣钱也多,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但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淡淡过一生”并不是他想要的。
在涿州,上了岁数的老人都知道周家大院,周家是有名的“周善人”。“新中国成立前,每到灾荒之年,周家就开粥棚、放善款,接济灾民,传到我是第十一代。所以打记事儿起,我就在这样的家风熏陶下长大,心里总涌着一股劲儿,一定要干点儿什么,积德行善,奉献自己。最终,我决定要学医。”周松勃说。因为上世纪80年代的农村缺医少药看病难,小病拖成大病,大病就能要人命,很多人干脆不信医学信巫术。这样的事周松勃见得太多了,所以他干脆扔掉了木匠手艺,拜师苦学了六年医术,后来又读了三年的河北医科大学函授班,这样,周松勃开起了村里的第一家诊所。
而妻子刘翠芳,则是在周松勃的影响下才穿上白大褂的。刚一开始,刘翠芳对于周松勃学医也是一百个不情愿,因为丈夫放弃赚钱的买卖改行学医闹意见,但后来看他心意已决,劝是劝不回来了,干脆选择支持他。“我们所在的村子当时有7000多人口,是个大村,全村只有他一个乡村医生,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我也学习了医术,给他帮忙,分担他的压力……”刘翠芳这样说。后来刘翠芳也拜师学医,又考下了医师资格证书,正式上岗,成了周松勃的得力助手。
记录病例,做乡亲们的“活档案”
周松勃和刘翠芳在30年行医的过程中,还为来看病的每一位患者都整理了病例。他的手中至今还保存着1987年的病历本。
周松勃说,保留病例是对患者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医生与长期找他治疗的患者都成为了朋友,甚至家人,从行医第一天起,我就养成了记录病例的习惯,包括患者所在的村、性别、年龄、症状与体征、初步诊断、处方及处置等,每2000人装订一册,如今已保留了55万多份,摞起来有一人多高。大家的健康状况我基本上了如指掌,熟记于心。比如一位患者,从他的父辈到他儿女孙辈,四代人都找我瞧过病。他们身体不舒服了,我能直接在病历上找到他的既往病史、过敏史,他吃哪种药最管用,需要的时候查阅即可。甚至通过全家人的情况还能分析出他的家庭遗传病,非常实用。”
这55万多份、30多年的病例,让周松勃俨然成了乡亲们的身体健康的“活档案”。
为村民看病自搭100多万元
这些年来,周松勃夫妇手中积攒下的欠条已经没办法计算了。2000年,周松勃还特意销毁过一次欠条。他说,因为本就不打算让大家还,累积到现在,日常的小额药费加上帮患者垫付的大额住院费、手术费,30多年来得有100多万了吧!
100多万元,对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费用,周松勃却三十年如一日,为乡亲们搭了这么多钱。
可周松勃不在乎,他说:“病人的事比天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作为医生,遇到病人困难咱能帮就帮,总不能因为交不起医药费就把人推出诊所去吧?医者仁心,我相信中国140万乡村医生,每个人手里都会积攒下这样的欠条!”
“最开始只是几毛、几块、几十块钱,到后来为了给急重症患者垫付手术费,我们诊所的抽屉里常备5000块钱。”想到艰难处,刘翠芳哽咽着说:“这几十年当中,我们也有过不下去的时候。多少次我们连进药的钱都没有了,得去药店求老板给赊账,更别提借遍了亲朋好友。家不像家,每天忙得睡不成整觉,还欠了一屁股外债。最难的时候,我把养了好几年攒下的500只鸭子卖了还债,这还算什么日子?气不过的时候,我真想干脆甩了他!但是更多的是心疼他……”
因为是他的妻子,是最懂他的人,刘翠芳不仅必须无条件地支持这个“傻子”:“不光往里搭钱,有时为了抢救患者的命,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管不顾了。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他犯了慢性胆囊炎,忙了整整一天,胸痛得厉害,我刚给他输上液电话铃就响了,有个学生误吞了安定片,有生命危险。救命如救火,他拔了针拎上药箱就走了。那天下大暴雨,村里的路全是泥坑,他披着雨衣走了三公里,赶到学校给学生洗胃、输液,忙活完回到家天都快亮了,一身的泥巴。当天就开始高烧不退,十几天下不了床,我又心疼又生气:‘为救别人的命,自己的命就不要了吗?’但是他说:‘我当乡村医生就是为了救死扶伤。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应该在人民需要的时候,牺牲个人的一切,这才叫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这些年风风雨雨、沟沟坎坎走得不容易,您有过那种撑不住、想放弃的时候吗?”面对这个问题,周松勃也真情流露:“说没有是假的,有好几次累得实在想放弃了,但转念一想,排着队等我的病人,他们认我、信我,我心又软了。而且那些我帮扶、资助过的乡亲们也给了我力量,他们虽然还不起钱,但是我每次去他们家里,他们恨不得把院里所有的瓜果都摘了让我带走;或者有来还钱的,我也不要……”这位忠厚朴实的乡村医生,用自己的方式,践行着自己心中的诺言。
为了能服务更多乡亲,周松勃在小诊所的基础上建起了医院,为此又欠下了很多外债和贷款。但他始终不忘父母的叮嘱:银行的贷款慢慢还,再苦再累也必须坚持,没有什么比救命更重要的事了……
为了那些没有血缘的“家人”们,再苦再难周松勃也咬牙坚持,而刘翠芳嘴上说着不理解,却用实际行动默默支持着丈夫。
在医院的墙上周松勃写了两句标语:有钱没钱都看病,花小钱看大病;病人进门,医院全责。
志愿遗体捐献,女儿传承父志
行医30多年,令人动容的故事每天都在周松勃家中上演着。而他们的女儿周倩,是这一切最好的见证者。受父母的影响,周倩也在学医。
在她的印象里,父母从来都是患者至上的。“三岁时带我去幼儿园报了个名,从此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我和姐姐直到现在都不吃馒头、挂面,因为从小饿了就啃干馒头,想好吃的就踩着板凳够着锅台煮挂面,早就吃伤了。”尽管从小没受到过父母无微不至照顾,但周倩从来没有怨恨过父母。从懂事起,周倩就知道他们不容易。“我爸爸在成为全国人大代表前没坐过飞机,没坐过高铁,因为‘生命有时只差一分钟’,他从未出过远门,确保时时刻刻留在乡亲们身边。我妈妈作为一个女人,她不但承担了更多的家庭责任,还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冬天的农村夜里只有零下十几度,她听到患者家属的敲门声也犯怵,但还是用最快的时间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去给人出急诊。”对于父母为乡亲们的付出,周倩既支持,又心疼。
2012年国庆节,周倩第一次和父母起了争执,因为周松勃和刘翠芳要签订《遗体捐献协议书》。周松勃说,人的寿命有长度,但宽度是无限的,我们来到人世间,不能赤裸裸地来再赤裸裸地去。做医生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因缺乏器官而失去光明、甚至失去生命的患者,将来有一天自己闭上双眼,无非是被火化化为一堆灰烬,为什么不发挥遗体最大的功效呢?
虽然特别反对,但周倩和姐姐最终还是在意向书上家属一栏签了字,成全了这一对在当时全国唯一一对同时签订遗体捐献意向书的夫妻。
“我们是掉着眼泪签的字,觉得无法接受,但也为父母能有这样的奉献精神而感到自豪。在之后几年学医的经历中,我接触了很多因为器官病症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患者后,才得以真正释怀和理解。后来我也签订了遗体捐献意向书,希望能传承父母的意志,生前作为医生救死扶伤,离开人世的时候也能留下价值。”
周松勃一家人仁心仁术,奉献大爱,这份精神在传承,我们觉得充满希望。